2015年6月23日 星期二

美珍與國中訓導主任

作者:且徐行

最近有則新聞,有插畫家畫漫畫,影射洪秀柱擔任國中訓導主任時掌摑他媽媽美珍。其實這是去年初的舊作,只因柱柱姐最近爆紅,就被拿出來討論。但柱柱姐說她不碰學生「脖子以上」因為很傷人,此事遂成羅生門。


到底有沒有呼巴掌我不知道,就算有,此舉也只不過是符合當年國中訓導主任的角色,那年代有太多「美珍」了,不應該也不會影響現在選票啦。

掐指算算,美珍是可以當我媽的年紀,但「國中訓導主任」這頭銜卻負載類同的形象。




我的母校一個年級學生近 2,000人,母數大,流氓也多,每逢畢業典禮,都還會有不少警察到場,怕有學生藉機尋仇報復。所以我們訓導主任真的都很兇,說是為了鎮住這些牛鬼蛇神。

有次週會,這麼多人擠在所謂的大禮堂,訓導主任拿著麥克風一直罵,要我們不准講話 。我在想可能他從台上看下去就像在開演唱會,所以 high 得有點欲罷不能,明明除了他聲音聽不到其他人在講話啊,2000 個青春期的孩子可以管成這樣,我已經覺得真有你的了。

但是他還是類似「來來來,哩來」,指著一個不曉得哪班的同學叫他上去,應該是該同學還在嘻笑講話吧。

該同學看起來就像是一般學生 (那環境一定要會認誰是流氓啊),訓導主任當然不是找他上去對唱「屋頂」,同學登了台之後,主任先把他眼鏡摘下來,抓著他下巴把臉扳過來,然後一巴掌八蕊。

大禮堂收音效果還不錯,我前面坐了大概150人,還聽得到那記耳光的聲音。

如果這招是殺雞儆猴,應該挺管用的,因為雖然不是打在我臉上,那同學下台時,我都不敢看他,怕他覺得很難堪。

主任舉措有什麼道德教訓嗎?想想,流氓學生不會因為看到這幕就不敢當流氓了 (當年本校暴力事件不少),竹聯幫、天道盟還都是體罰盛行時期成立的耶 。

那我想,這事最大的意義就是告訴學生「叫你不要講話的時候不要講話」。不聽命令會受到多大的裁罰,由權威 (訓導主任) 決定。

小且沒很老啦,當時台灣早已解嚴還終止動員戡亂囉。有回跟同年紀的中國南通姑娘笑言提到老師體罰的往事,她真心地很驚訝:「你們老師怎麼會打學生呢?我們這年代不都說不行了嗎?」

中國那麼大,她家世比較好,上貴族學校也不一定,難以一概而論,但聽了我還是有點納悶,我到底是在哪個第三世界國家長大的呢。

你或許會說:現在又沒體罰,有家長還會亂告老師呢。


其實,今天訓導主任只是配角,我想講的是「美珍」。


很多「美珍」所持立論是我們那年代都這樣啊,呼巴掌有啥了不起,哪像現在學生那麼嬌貴,打不得。


圖轉自蘋果動新聞
       

一個社會要朝正面發展應該是有機演化的過程,見其不足,思其改進之道,遇到問題,尋求解決之法。如果普遍瀰漫上述心態,繼續把陋習原封不動傳承,甚至是走回頭路,那如何會有進步?

難道被呼巴掌對人生可以有什麼正面啟發,是我沒看到的嗎?案內這種羞辱式體罰行為傳承的意義與正當性在哪裡?

小且我其實是個有點自掃門前雪的人,沒啥使命感。但當年看到「美珍」被打,長大後我不免想,如果我一生努力,結果我的下一代還是跟我受同檔次的教育、一樣是要你聽話、聽從別人說了算的權威、不乖就該被扁被羞辱,那我這輩子到底在幹嘛?

「呼巴掌」也可以置換為其他因循多年的陋習。

我相信不少人聽過長輩說,台灣開放後這麼多亂象,還是以前戒嚴時期好啊。

讓我覺得現在這個年代,可怕的不是國中訓導主任,而是當年受了傷害於是退縮封閉、時不時就想退回主任管轄的「美珍」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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