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11月20日 星期五

我的大尾同學(終)

作者:且徐行
(前文)
政大教育系甫畢業的熱血導師,為他傷透腦筋。常發生事情不說,他還很具魅力在班上播下流氓的種子,
要知道升國二多了理化課,大家課業差距開始越拉越大,當你在學業上盡受挫折,就很容易動搖啊。

除了有男生覺得他很酷,班上及班際間,還有不少女生仰慕他。班上有那種本來是讀書人,忽然染了髮、抽菸、跟他上撞球間,都是為了他 (是在演鬥魚嗎兩位)。

偶像劇鬥魚。乖女孩一定要戴髮圈啊

可能他在外頭有些代表作我不知道,我個人只有看過他拿椅子木條扁人。訓導主任也盯上他後,他更聲名大噪了 (這就是早期政府編十大槍擊要犯名單反而助長其江湖身價的概念)。

阿倫,你紅了啊。


導師得知我跟他是小學同學,還找我聊。抱歉老師,我真的跟他不是很熟。我心中暗自憶起把他弄哭了的陳年鳥事,想說我如果抖出來會不會被他拖去打啊,呵。

不過導師無視我心中的小宇宙,只是幽幽嘆口氣說,「他以前一定很可愛。」這話挺跳tone的,但我還記得她講話時的神情。

她沒提我都快忘了,阿倫也曾經是跟我一起背唐詩的小男童,新買的鉛筆盒被搞壞了就哭一場的男孩子,跟眼前這位問題少年很難聯想在一塊啊。


對於阿倫,導師罵了打了也找家長談過了,她還能有什麼招嗎?

聽說後來導師是跟他說,底線就是不要犯到班上同學頭上就好。

其實我想導師的辛勞與無奈,阿倫算是有體悟。猶記小時候他用略帶欣羨語氣述說他哥班上有人打老師的事蹟,他從沒這麼做,而是另有一班真的再現了這種事 (所以那屆永中「流氓班」封號給了那班,不是我們)。

後來,阿倫很少來學校了。忙些什麼呢?

小時候,我好像就常在看他在敲桌子,敲啊敲敲阿敲,跟我說他是在「打幫鼓」(應該是講台語),那時不知道是什麼東西。

原來他常參加廟會活動,國中還去跳八家將,表演鐵絲穿臉、以示神靈附體。偶爾來學校就是從事「園藝栽植」----幫訓導處搬花木、給女朋友種草莓之類的,女朋友還都是一些人眼中的女神等級。

10年前在台北松山慈祐宮還有看過刀割舌的演出


他老是缺課缺到後來,有時同學忘了帶課本,乾脆就去他抽屜拿,整本跟全新的一樣,一開始大家還會小心翼翼怕給它翻壞、不敢塗鴉,後來發現根本不用擔心,因為如果我們不借,那書根本都不會展開來過。糊裡糊塗的我,就受惠兩三次。

有件事挺有趣,當時有位很愛背書考試、數十年後連劫獄犯都念念不忘讚不絕口的馬姓法務部長,忽然推動說要增加學生法學常識。

各位,我也覺得法學素養很重要,但當時的作法不是聽講座、分享案例….,而是有天沒頭沒腦地發個題庫下來,叫我們背一背兩三天後要考。

唉,隨便啦,國三生嘛,考試算什麼咧。

結果阿倫考試那天難得有到校,還真的考了而且還拿100分 (本人90 )!眾人皆感不可思議,究竟這是三折肱而成良醫,還是實踐派戰勝了理論派呢?XDD 總之他很有天分。

後來,發生一件意外:大家留夜自習、要衝刺聯考之際 (這邊還沒有阿倫戲份,等等),有兩位同學不想待學校,相偕去圖書館念書,結果路上遇見一群混混,有永中的、有秀朗國小的,勒索他們。

同學騙他沒帶錢,結果被翻出錢來,於是兩人就被打爆了,其中一位手筋被割斷,另一位事發後去探望他,臉上還有NIKE印子。

導師怒了,找來阿倫,說今天是我們班上同學被欺負,由你來抓出兇手。

結果一小時內就找到那些混混還打了一頓,交給訓導處 (我確定人是他找的,但1 hr的效率是”聽說”,這種事照理應該會有「報警」,但警察角色我真忘了)。

不曉得阿倫是為了面子、還是為班上同學出口氣呢?我不知道。但他也不是完全對同學秋毫無犯。

畢業旅行那天在飯店裡大夥兒玩瘋了,國中生苦悶嘛,玩玩心臟病、打電話騷擾其他房同學就覺得有趣,殊不知阿倫幾位男男女女在某房裡玩比較成熟的遊戲。

我在走廊上看到一名女同學哭哭啼啼從房間走出,阿倫和另外一個男生跟在後面說,「哎呦,又沒對妳怎樣….」。

後來有聽在場人轉述當天情形,「沒怎樣」應該是指沒到會懷孕的地步啦,當然是比那些社會新聞好得多,但這樣比……有點可悲吧。

忘了畢業典禮當天,他有沒有拿他的制服給我簽名(不是常這樣嗎,還要寫個勿忘我,勿最後一筆還要拉很長),我真的不記得了,跟他同班九年,最後,我對他印象很模糊,我在忙聯考嘛他也在忙他的事啊。
有點傷心地發現,用小畫家寫字比我本人筆跡好看...

如果對他的認識就停在那九年終了,也還好些,說不定他只是年少輕狂,後來能成為流氓教授,出本書能讓我沾光寫個序,不然就是能讓我在網路爆他卦也好…..可惜不是。

你說他為什麼會成為大尾呢?印象中他沒被少打過啊。那麼,哪個人在哪個時節點能作什麼,讓他不要成為大尾呢?

我很難用一句話總結原因或開處方,那就把回憶都記錄下來吧。